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鏡中世界(捉蟲)

關燈
我接過梅約的茶,伸手浮了浮茶沫,嫩綠的一朵茶葉漂浮在茶湯上頭,像極了寒霧裏的一葉孤舟,沈沈浮浮,裊裊茶煙盈滿鼻尖,手藝倒是越發的好了,我讚賞的看了看梅約:“梅約,你跟著這個不成器的主子。不如跟了我回榣山去,你看可好?”

梅約轉身將離垢和柘因的茶添滿,笑著道:“你身邊這位白墜姐姐可不要吃醋了。”

白墜臉上紅了一紅,斂眉看了我一眼,小聲道:“莫要再拿我取笑。”

我道:“我近日來確然是有事,向柘因打聽一樁事。”

柘因握著黑棋轉頭看了看我:“哦?”

我示意梅約與白墜都出去候著,才道:“蘇君塵幾萬年前曾與魘族有過一段糾葛,這個糾葛裏摻著魘族小公主細蘇的命,幾萬年沒有動靜,近來聽聞魘君要來找蘇君塵尋仇卻是個什麽道理?”

柘因握著黑子的手頓了頓,落下一子端起手邊的茶,才娓娓道來:“先前沈淵轉生時的確出了樁事,妖族蒼梧遞了書向天君表了樁事,大抵便是你嫁到妖族便是妖族的人,作為天君應當對此事作出表態。”

我望了望天卻只望到了屋頂,悻然低下頭,柘因繼續又道:“天君忌著沈淵,沒有當時便給出表態,只回了蒼梧說是這事兒還得詢一詢沈淵的意思。”

我道:“那後來呢?”

柘因道:“後來,聽聞妖族與魘族互有來往,妖族遲遲不來犯,左右不過是忌著沈淵與我罷了,他以為沈淵即便回來了,少不得也得睡上幾萬年,到時候早已解決了,沈淵再醒來也是沒什麽法子使的事情。”

說著看了看我:“蒼梧本以為事實圓滿便向沒有再向天族遞書,卻沒想到你改了司幽記憶,將華藍變成了你,蒼梧孤傲向來是瞧不上魘族這種小族的,況且兩族之間的仇比天族也淺不到哪兒去,此番卻與魘族來往想必是多些勝算吧,這種稱之為結盟。”

魘族存著什麽心思昭然若揭,天族如今也的確並沒有什麽可以上戰場撐大場面的人,只靠著柘因與沈淵兩人罷了,只難為了天君在這種時候還能將面子看的尤其重要,不知他令人將結音石送往榣山之時心裏循著什麽樣的心思。

柘因見我不說話,放下茶杯笑看著我:“這打打殺殺的事情說完了,再說些有意思的事情。”

離垢落下一子輕敲了敲棋盤:“該你了。”柘因撚起一枚黑子循著空隙落下,縱然我不精棋藝也知曉這一招是隨便循了個空隙隨便下的,這個故事大約很有意思,我撐著下巴等他開口。

柘因道:“十萬年前魔族女君昔冉與西王母三女玉卮有過一樁往事,昔冉能文善戰是六界八荒了不得的女戰神,相貌也是六界八荒了不得的美人,魔族明裏暗裏向她傳遞信息想做她夫君的人數不勝數,不光魔族,就連這六界的妖仙魘靈十二族外加走獸海獸,從若水河畔都能排到魔族昔冉的寢宮來回兩圈,在她十二萬歲高齡時當著魔族她的子民面前說了個驚天消息,自己有磨鏡之癖。”

魔族向來不如天族規矩嚴明,行事也都豪放些,但卻不想豪放到這個地步,我嘆了嘆,昔冉著實不愧是這六界八荒裏數一數二的人物。

柘因似無意的看了看我,又接著話頭道:“即便魔族豪放,也是沒有豪放到這個地步的,當即魔族的幾位長老將軍連夜跪到了昔冉的殿前,勸女君收回白日說的話,只當是個玩笑開一開便罷了。”

這麽做倒是正常,也附和長老將軍們的身份,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離垢卻擡手輕敲了敲棋盤,也狀似無意的看了看我:“你講這些八卦做什麽?”

柘因將手中握著的棋子丟進棋盒,嘆了口氣:“罷了,九黎你先回去吧。”

我楞了楞,這八卦說的好生的怎的就突然住嘴不說了,我道:“你們夫妻倆好會吊人胃口,若不能說不說便是了,講的一半好生讓人煩悶。”

柘因從袖中掏出一面小鏡子遞給我道:“這個叫溯心鏡,先前在西王母處串門子,西王母聽聞你大義,托我帶給你的禮物,你且收好切不可讓旁人拿去了。”

我伸手接過鏡子收進袖袋裏,朝柘因道:“八卦留著你們夫妻自個說個痛快。”

九重天闕,金磚鋪地玉石為基,上一回天便由衷的感嘆一回真有錢,回頭看一看榣山,堂堂六界尊神卻寒酸的緊,端莊肅穆的陳灰色宮墻,沈紅色的墻瓦,銀鉤鐵劃的匾額倒是極配,我想了想沈淵本就應該住這樣的地方,他那樣清凈從容的尊神,若是住在這金光閃閃的天宮卻要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了。

西王母,我歷完上仙劫的時候曾去拜過這位女仙裏頭的尊神,東王公的君後,古書上說,她由混沌道氣中西華至妙之氣凝聚而成,是女仙之首,又為先天陰氣所化,也便是一切陰物的主宰,所以這六界內外十方的女子得道登仙者,以及所有陰屬之物,都須得拜一拜她老人家,木公生於碧海之上,蒼靈之墟,以生陽和之氣,理於東方,號曰王公焉,這十方世界中的男子若修了仙,必也得先去拜一拜東王公,才算的真正修成了仙。

我修成上仙並未見著她老人家真容,我想是尊神身份尊貴,卻不是我們一介小仙可以見著的,所以在殿裏簾子外頭拜了三拜便回了榣山。

後來我聽聞拜過西王母的那些凡塵裏白日飛升的仙女都在天上有了些職位,循的是自己飛升前得的道,譬如琴撫的好便去做了司樂,舞跳得好的便去做了司舞,只我回了榣山,我想了想,大約是我本就承的天族沈淵的道,所以還回的榣山罷。

回山時正遇上沈淵出門,我下了雲與他打招呼,他立在山門口看了看我:“去哪兒了?”

我自然不能告訴他我是去問蘇君塵被魘族尋仇背後有什麽問題,便打了個哈哈道:“我去找離垢聊一聊天,這夫妻倆成了親越發的討人嫌。”

我看著他胳膊上搭的一個披風問道:“你要出去麽?”

沈淵順著我眼神看了看手中披風:“先前要出去。”

一道與沈淵回了清江院,說了會話天色漸漸暗了,醒來時身上蓋著條毯子,沈淵早已離開清江院,我伸手從袖子裏掏出溯心鏡左右瞧了瞧,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十分樸素的一面鏡子,背後嵌了顆血紅的珠子,並不如傳聞一般仙力濃布,仔細看鏡中似乎並不止我一人的臉,緩緩疊出另一人的臉。

再醒來時早已不再榣山,昏昏沈沈醒來時模糊看著身邊坐了位小仙娥正支著頭靠在桌邊打瞌睡,我輕咳了聲,喉嚨卻像是撕裂一般透著股血腥味,真真疼。

小仙娥猛然驚醒轉頭看著我,目露喜色大聲朝外頭道:“三公主醒了。”

她才叫了聲,片刻便見左右十二個仙娥排隊立在屋裏,中間留了條道兒,想必是留著主子走的。果不其然端莊肅穆樣貌極美的女子匆忙走到我床前,堪堪便要落下兩滴清淚,顫抖著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我的兒。”

我的乖乖,我不過睡了一覺醒來便有這樣美貌的娘親,著實有些可怕了些,我閉著眼睛理了理,又理了理,始終沒有理清。

她道:“苦了你了,往後莫要再離開娘親了。”我越過她左右看了看房裏,極其規整的四個書架規整的擺在四角,後墻一個苦楝書桌上規整的擺著熟宣,前頭筆架上晾了好些紫毫筆。

我腦中一懵,這不是我的清江院,但床上躺的這個人確然是我,我冷靜下來想了想,我之前是握著那個鏡子看了許久…..是了,隱約記得從前沈淵講學時,曾說過的一回,法術高深的人可在一件法器中布出一個空間,我從前上課從不認真聽課,從來看的都是沈淵那張從容淡漠的臉,即便不是想著怎麽得到他也都是想著下課去揭哪個殿裏的瓦。

空間這個事情還是他將我從幾位師兄裏頭單單拎出來解釋一下這個空間的意思,我上課不聽他講自然不知道這個空間是個什麽空間,也不知他講的空間與旁的空間有什麽不同,自然被罰抄了幾遍釋典。

大師兄是極疼我的,見我被罰好心來提醒我,這個空間指的是修為高深的神做出一個一個虛幻的世界,裏頭有什麽人取決於造這個空間的人想傳達的事情,溯心鏡,想來便是溯本歸源的意思罷,修為高深的神許多,但高到能做出這個空間的卻不多,六界之中左右不過西王母夫妻倆並著沈淵罷了,即便現任天君也沒這個本事。

沈淵定然不會閑的來做出這個空間來困住我,柘因交給我這個鏡子時說是西王母欣賞我大義,贈與我的一件尋常物什,如此看來,並不是什麽尋常物什,確然我也沒有聽過能有什麽能將人帶到另一個空間的尋常物什。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